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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一个‘石光荣’那样的爸爸!

——胡宁娜深情追忆父亲胡今叶
2023.09.13 08:28  来源:现代快报 发表评论(0)
300x222  胡今叶(1928-2013):浙江永康人。国家一级美术师,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,江苏省美术家协会理事。1948年考入华东军政大学,学习油画,毕业后分配到南京军区政治部文化部美术创作组,创作了大量军旅生活、军事题材的作品,代表作品有:《刺刀杀出威风来》《渡口》《练》《鲁迅》《百万雄师过大江》《淮海支前大军》《孔子》等。1988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胜利功勋荣誉�300x222

  胡宁娜偕儿子给父亲扫墓、行军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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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胡今叶青年时期留影

  在雨花台功德园,长眠着很多科学家、艺术家、老革命家和各领域的专家,他们的名字也许您并不熟悉;天文、土壤、古生物、化工、物理、水利、航天、音乐、绘画……他们工作的领域对我们来说似乎有些陌生。但就是这样一群人,为我们生活的时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。《发现》周刊联合雨花台功德园共同推出“人物”,为您介绍这些风云人物的传奇故事。

  “爸爸去世以后,家里和干休所的邻居们都没有人相信他走了。因为他一直保持昂首挺胸,充满力量地活着,他的人生就是激情燃烧的岁月。”江苏省国画院副院长胡宁娜面对记者,这样回忆着父亲胡今叶

  胡今叶最后25年的人生岁月一直被不断加重的冠心病、心梗所困扰,他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心脏,但却固执地拒绝做任何心脏支架手术。在这25年时间中,胡宁娜总是不停地被紧急叫到医院为突然病倒的父亲签署各种“病危通知书”,签到最后已经近乎麻木,她坚信父亲每一次都能“闯关”成功,但没有想到2013年5月的一天,她最后一次签署“病危通知书”之后,父亲真的离开了。刚刚过去的5月3日,是胡今叶去世整整两周年的祭日。 现代快报记者 王凡

  和陈其、赵光涛并称南京军区美术组的三驾马车

  1928年,胡今叶出生在浙江永康一个富庶人家。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,他从小被寄予厚望。尽管家庭环境优越,但不幸的是,他五岁丧母,这样的遭遇也让他养成了勤俭、独立的性格。他深知身上的重担,非常守规矩,但是内心也有自我的世界。他天性聪慧、好胜心强,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里的高中,自强不息。因为四舅是当地一所乡村学校的校长,胡今叶走上艺术道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他的影响。

  1948年7月,胡今叶考入华东军政大学,成为预科八团十二中队的学员,1950年5月,成为华东军政大学本科文艺系美术队学员。1951年7月,担任三野政治部文艺干部训练班辅导员。1957年,胡今叶调入南京军区从事美术创作。

  上世纪50年代,作为南京军区美术工作组的一名画师,胡今叶和陈其、赵光涛并称为南京军区美术组的三驾马车。作为军旅艺术家,胡今叶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部队的军事美术创作事业,创作了《练》《鲁迅》《刺刀杀出威风来》《渡口》《鱼水情》《百万雄师过大江》《淮海支前大军》等一批艺术佳作,在全军内外都有极大久远的影响力。军旅题材的主题创作要求严谨、坚持主旋律,只有内心非常沉静的画家才能创作出符合军队要求的主题作品,而胡今叶就是这样一名内心沉静、一丝不苟、低调沉稳、功底扎实、严谨创作的标准军旅画家。

  不办画展,不出画册

  1988年,胡今叶离休之后,完全过上了另一种生活。除了干休所每月的和“八一”建军节庆祝展示墙报,是他负责的艺术创作阵地之外,其他事情他一概不问,不出画册,也不办画展。平时如果有画展或者画廊上门来邀画,胡今叶绝不提笔,他宁愿将时间拿来种花养鸟读闲书,同老朋友互通信件,也无兴致作画去卖,用他的话说:“我画画,组织上已经发工资给我了,不能再拿画去换钱。”

  胡今叶70岁那年,胡宁娜作为从事同样行当的女儿,想为父亲出一本画册,但是却被胡今叶以各种理由拖延再拖延并拒绝了,他丝毫不想利用女儿的平台和影响力,说:“画册我要做,但是要慢慢来。”一贯完美主义的胡今叶把时间无限延后,却没有想到生命是有限的。直到胡今叶病重期间,胡宁娜才抢救性地出版了父亲的四五幅作品,将作品印成单页印刷品,这也是胡今叶唯一流传于世的印刷品。

  “我爸爸有他做事情的原则,现在想来,爸爸不出画册、不办画展,这事情还挺有范儿的。他的一生都按照自己的方式痛快地活着。可谓我行我素到了极致!”胡宁娜略有惋惜地表示。

  引领女儿走进国画世界

  作为女儿,胡宁娜继承了父亲的事业,专攻中国画,并且是人物画领域,这是让胡今叶深感欣慰的一件事。

  虽然胡宁娜从15岁开始才接受正规训练,但从小接受艺术熏陶,她心中早已埋下了绘画的种子。“小时我非常顽皮,爬树、爬墙,是个孩子王,如果犯错了爸爸就会关我禁闭,把我关在他的画室里。”胡宁娜描述,画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成了她的玩具,油画架、颜料、各种战争道具等等,她在这里接触了大量苏俄时期巡回画派的画册,看到了诸如列宾的《伏尔加河上的纤夫》《伊凡雷帝杀子》等震撼人心的作品,这对她是很深刻、很好的启蒙。

  那时候胡今叶在画画的时候,胡宁娜就在旁边看,父亲见状就会丢过来一支笔,说:“你也画吧。”

  “虽然爸爸很希望我画画,却从来没有明确要求过。但是他会把我的画留下。”胡宁娜说,1964年6岁的她画了一幅《解放军叔叔挑水图》的画,父亲为她的画题字,并且一直将这幅画珍藏保留,还嘱咐千万不要卖掉,现在按他要求挂在家中。

  在胡宁娜正式学习绘画之后,创作的严谨性、生活性也一直深受父亲的影响,“父亲常告诫我创作中最重要的是不能够出现硬伤,这是一个基本常识,否则就是失败的作品。自我懂事以后,经常见父亲要花上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一幅大型作品,他对创作的认真和严谨由此可见一斑。父亲对于创作的严肃态度和许多艺术理念深深地影响着我,这是一种潜移默化植根血液里的影响。”

  对于胡宁娜后来取得的成就,胡今叶向来是批评多于表扬。他反复叮嘱女儿的话永远是:“要谦虚、谨慎,不要因为当了官忽略了业务,要坚持主旋律、坚持真善美、坚持传统。”在胡宁娜取得的各种荣誉中,胡今叶最为之骄傲的是一张女儿幼儿园时得的“毛主席的好孩子”奖状,非常幸福地将它挂在家中客厅。

  弥留之际听女儿在他耳边唱《十送红军》

  尽管胡今叶在部队搞创作时工作忙碌,但他从来不会把工作带回家来。下班回家,他需要费心的只有家事,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子女的教育,这些教育,被孩子称为管教和管制。

  胡宁娜回忆:他们家姐弟三人从小接受的是父亲军事化的管理,三个孩子床头都安装有起床铃,什么时候吃饭、什么时候起床、什么时候睡觉,都是说一不二的。电视剧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热播时,姐弟三人都觉得很有共鸣,因为他们几乎就是在“石光荣式”的军事家庭中成长起来的,而父亲就是一个像石光荣那样的爸爸。唯一的区别就是石光荣打仗,而爸爸画画!

  但是另一方面,胡今叶对子女的管教又是开放性的。他会在下雪天要求孩子们出去打雪仗,把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再回来,对孩子们的考试成绩却从来不看重,教育他们最多的是“做人要诚实,要守时”。在这样的教育下,三个孩子都十分独立,既是墨守成规的,又是“无法无天”的。

  胡今叶在世时,胡宁娜常常唱《十送红军》这首歌给他听,这也是胡今叶最喜欢的歌曲。每回胡宁娜唱起,胡今叶都会在一旁应和,父女俩一唱一和,默契十足。

  在胡今叶弥留之际,胡宁娜在父亲的病床前伏在他耳边,为他再次唱起了这首歌。当时胡今叶已经昏迷,但是听到女儿的歌声,他居然奇迹般地将手举起来,鼓起了掌,表示他听得很满意很高兴,这让胡宁娜非常感动。这是一个多么悲情而又浪漫的场景!父亲离开之后,胡宁娜一直不敢再唱这首歌。有一天无意间哼唱起来,居然失声痛哭,释放了长久以来积压的伤痛和思念。

  离世后,女儿坚持给他写信汇报

  2013年5月3日,在与心脏病博弈战斗了25年之后,胡今叶平静地闭上了双眼。在这25年时间里,他承受着心脏病一次又一次的打击,胜利似乎永远属于他,所以他坚定地拒绝做任何心脏支架手术。胡宁娜原本以为父亲会一直这样“激情燃烧”下去,却没想到这一次父亲真的永远离开了。

  胡宁娜姐弟三人为父亲在功德园的功勋园军人区选择了一块墓地,“这块墓地,爸爸如果活着,一定不会同意。”但是姐弟三人还是坚持这么做了,他们想让父亲有尊严地、平静地永久安居在这有竹为伴的墓地中。而且在这里,父亲生前的许多老战友和他为伴。“感觉爸爸就是在这里颐享晚年,活着的时候他不够善待自己,现在儿女们给他一个舒适的鸟语花香的好归宿。”

  “父亲生前是个低调的人,我们没有为他举行告别仪式和追悼会,但是举办了讲究的规范的葬礼。”胡宁娜身为长女,了解自己的爸爸,父亲最后一身军装,以一个军人的姿态离开,骨灰盒上盖着党旗,入葬在功德园。葬礼上铺了红地毯,一直通往功勋园的墓地,只有家族成员和干休所、军区文化部、省国画院、省文化厅的领导参加了送别的最后一程。待葬礼完成之后,才告知美术界及干休所的邻居和相关朋友,这也是传承了父亲特有的生命态度,更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和赞誉。

  胡宁娜表示,这是作为子女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。这样的仪式感,对活着的人而言,是一个很大的慰藉,对父亲也是一种最后的致敬。“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恍惚之中,爸爸真的走了吗?小时候爸爸在部队经常出发(出差),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。有时候我觉得,爸爸就是又出发了,一次长长的出发!”

  清明节去扫墓,胡宁娜都会提前写好一封给父亲的信,在墓前读给父亲听,汇报她一年所做的事情。胡宁娜正在读研的儿子也随着母亲给外公写信,汇报自己的学业和外婆的近况。然后点燃烧尽,似乎书信带着他们的心声正飞往天堂,爸爸(外公)一定会收到的。最后,母子俩会给胡今叶敬一个军礼。“每次去过之后,都会特别踏实地回来,给父亲的书信我会一直写下去。”这无意间也就形成了胡氏家族一个特殊而庄重的仪式。

  夫妻情深,老伴至今不知道他的离去

  “我妈妈至今不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,我们一直瞒着她,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。”胡宁娜称。母亲偶尔会问起父亲,子女们就告诉她,父亲在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,家属不便探视。听说老伴在医治,她也就不再多问了。因为母亲也处于脑萎缩状态,平日就以电视为伴,宁静少语,仿佛在静静等待爸爸的归来。胡宁娜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母亲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子女面前装糊涂。亲人之间的善意谎言,往往更多一份温情和伤感。

  胡宁娜说,她的母亲是上海典型的淑女,虽然种种生活习惯都和父亲有着天壤之别,但两人的感情非常好,几乎就是形影不离。母亲一辈子非常崇拜父亲。某种程度来讲:“妈妈是个幸福的女人!”

  夫妻一起走过大半个世纪的人生,两人之间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。胡宁娜的亲身经历:父亲临终之前在抢救时,同在另一所医院接受救治的母亲,一天突然几次在病房大喊:“不要抢救我了,让我死吧!我胸口闷死了,不要抢救了!”而当父亲床头的心电图变成一条残酷的直线之后,母亲安静了下来。

  在最后抢救无望之际,父亲的安葬方式,是胡宁娜拐弯抹角征询母亲意愿决定的,算是母亲为父亲做的主。当胡宁娜问起母亲将来的归属,一贯温柔随和的母亲,一反常态毫不犹豫,坚定果断地回答:“我和你们爸爸呆在一起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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